“一旦想起来,他还是一个年轻人。”上海市作家协会主席王安忆这样说道。是的,一个人能与一个时代紧紧相随,世上有几人?一个人走了,却被人长相忆、长相思,又有几人?王安忆说道:“今天,我们可以沿着巴老的思想,一直追溯到100年前。难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连绵不断地追寻这样漫长的路途。我想说的是:一是重新想象上世纪初知识分子的处境和他们的生活、思想。二是重新建设我们与'五四'文学的关系。我希望我们不要太迅速地衰弱下去,至少要使这个周期尽可能地延长,健康地成长。香港有人说巴金是最后一个文学青年。这使我想到,许多性质不是由时间来决定年老或年轻的,它就是一种象征的素质。文章就是他的人。他不在了,可是一旦想起来,他还是一个年轻人。”
复旦大学教授、巴金研究专家陈思和讲述这一幕:为巴金先生送行那一天,他看到一名晚到的读者,没有赶上与巴金见最后一面,长跪在龙华殡仪馆门前。陈思和说道:“一个作家的离去,有那么多的普通读者发自内心地参与到悼念活动中来,成为一个‘文化事件’,以前只有鲁迅一人,今后不会再有。巴金是坚持和继承鲁迅精神最好的人。他通过文化生活出版社,团结、培养了一大批文学青年。如曹禺、萧乾、萧红、何其芳等人。80年代初,巴金访日后回到北京,胡耀邦同志知道后会见了他。晚年后,他又通过自己的实践去完成鲁迅先生的精神。‘文革’后,在很多人安享晚年的时候,他以崇高的精神,用了8年的时间,写下《随想录》。《随想录》不仅反思'文革',更重要的是参与了上世纪80年代整个思想解放运动。从《随想录》,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我们如何一步一步艰难地从极左路线中走出。巴金在晚年,身边还有冰心、沈从文、萧乾、柯灵、王西彦等一批文化人。他们共同形成上世纪80年代中国文化的中流砥柱。把'五四'精神传到我们身上,薪尽火传。”
著名歌唱家、声乐教育家周小燕回忆道:“我的弟弟是巴金的崇拜者,他将巴老的书介绍给我看,所以我很早就读过巴老的书。弟弟后来受巴金影响,离开家庭走向革命,最后为革命牺牲。1949年参加第一次文代会,看到巴金的签名,高兴得不得了,到处向人打听谁是巴金。有人告诉我:那位走来的人就是巴金。我一看与想象的不一样,非常朴素、亲切。我赶紧掏出一个红本子,毫不犹豫地递上去,请他签名。巴金笑了笑,在本子上写下这样几个字:‘周小燕同志:我们都喜欢听你的歌。’我当时就想,如果我的弟弟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地跳起来的。‘文革’后读了他的《随想录》,佩服他勇于解剖自己,提倡讲真话。我现在仍经常翻这本书,当课本读。虽然,他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精神留在社会,还会影响几代人。我要继续向他学习。”
著名电影导演谢晋懊恼地说:“没有机会拍巴老的作品,终身遗憾。但是,我知道巴老是最容易合作的作者。他从来对别人改编他的作品不发表意见。1952年,他去朝鲜。那是有生命危险的,我们在坐的人不一定都有他的勇气。我那时就很感动,自责自己窝囊,为什么不去?他写出了《团圆》这样优秀的小说。可惜,他后来就再也没有写出大作品。这是为什么?值得我们今天深思。”著名俄罗斯文学翻译家草婴说:“俄罗斯在1916年出版过一套特精装的《托尔斯泰》全集,非常珍贵。冯雪峰当年在俄国,到处去买这套书,结果只买回来半部。有一次听说巴老有一套《托尔斯全集》准备捐给上海图书馆。我赶过去看了,不得了,就是1916年的版。这套书中有很多油画插页,是俄罗斯著名画家画的,单就这一点就特别珍贵。巴老晚年多次说,他要向托尔斯泰学习。他与托尔斯泰有许多共同之处。托尔斯泰是19世纪的良心,巴老是20世纪的良心。”
病中的张瑞芳,托人捎来她的怀念:1943年,在重庆。巴金的《家》经曹禺改编后,第一次搬上话剧舞台,张瑞芳演瑞珏。那时,巴金来看望曹禺,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经常聚集在张瑞芳那间小屋里,谈艺术、谈人生。从此,他们认识。80年代,张瑞芳访问东北,碰到邓大姐。邓大姐说,她很想念巴金,请她回到上海后带她问好。那天,她捧着鲜花,来到巴金家。她怕打扰巴金,因此没有进去,把花放在门口悄悄走了。回来后,他给巴金写了一封信。50天后,收到巴金的回信。巴金告诉她,正在赶写《随想录》,没有立即回信。现在已经出版4册,寄给她。并且说:“你看了书后,就知道我的所思所虑了。”巴金最后的几天,张瑞芳住在邻近的病房里。她没有去看他。她是不愿看到自己所敬仰的人在弥留之际痛苦的面容。但是,她一直用耳朵在听走廊上的脚步声,当一切平静后,她知道巴金走了,眼泪悄悄落了下来。瑞芳大姐说:巴老是一个平实、率真、憨厚、谦和的人。我们要在巴金精神感召下,把我们的文学艺术事业搞好。
在会上发言的还有巴金胞弟李济生、陈东等人。会议由上海市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孙(禺旁加页)主持。出席追思会的还有袁雪芬、秦怡、乔奇、徐中玉、钱谷融、吴贻弓、奚美娟等文化艺术界著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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