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能忍受,特别能战斗
这是四川灾区文化工作者作为一个整体给记者留下的深刻印象。真正到了灾区,从四川省文化厅到各市、县文化局直到各基层文化单位,记者看到的都是军容严整、衣甲鲜明、精神饱满、忙而不乱的工作景象。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个“逃兵”,只有舍身救文物、齐心抗大灾的精神和注解这种精神的各个不同地方的真人真事的版本在不断上演。你会被这种精神深深感染,这种精神体现了四川文化历尽沧桑、百折不挠的旺盛生命力,更体现了四川文化工作者强大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我作为报社派出的赴灾区采访“第二梯队”,于5月17号下午抵达成都,在灾区呆了10天左右。我的一个同学开车来接我,我没有去打扰四川省文化厅的同志,为了工作方便,自己在文化厅旁边找了一个能上网的连锁商务酒店。酒店的建筑是旧楼翻新改造的,总共六层,听说住的都是各地来的记者,我的房间在六楼,房间、楼道的墙上都有长长的裂缝和破损处(最后两天被酒店主动换到二楼,结果发现裂缝比六楼更多)。18号凌晨1点过,我在成都街头采访,突然,脚下的地面像安了滑轮一样微微地错动和颤栗,扭头一看,身后的房屋也在颤抖,又一次余震发生了!此次余震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后来得知是在江油发生了6.0级余震。这是记者从未有过的体验,难免有些紧张;但看到旁边的成都市民镇静的神色,我也马上变得无所畏惧。余震过后大概两分钟,紧接着一阵狂风骤雨突然袭来,在回住地的路上,看着路边在车里、帐篷里过夜的成都市民,想着这结束了几天晴好天气的暴风雨又将加重灾区抢险救灾的难度,心里非常难过。 18号一早,我到四川省文化厅与黄小驹交接采访工作并与文化厅接洽采访事宜。虽然是星期天,文化厅办公楼里仍是一派繁忙紧张的景象,楼里也有很多地震造成的裂缝。我了解到在“5·12”大地震发生后,省文化厅的领导和干部职工迅速赶往灾区,慰问文化系统受灾职工,收集灾情,并派出特别工作队到双流机场协助接收救灾物资(如图“文化厅在行动”)。在这一天,记者在采访中接触到三位公共图书馆的馆长,他们的事迹我在相关稿件中作了描述。 北川!北川!
这是在去灾区的途中拍摄的我乘坐的采访用车和同车的文化厅的战友。车前风挡上有两块牌子,大的一块打着“文化部、国家文物局抗震救灾”字样,这是文化厅征得部里同意制作的,另一块省里发的“应急交通”的小牌子其实在交通管制的灾区更管用。作为记者,我来的目的就是要到最重的灾区、最前线去,但四川省文化厅从安全考虑不会主动安排,我也做好了自己找车或者徒步、沿途搭车去重灾区的准备,但这样做个人安全倒在其次,发稿时间、发稿条件恐怕都是未知数。5月19号,厅里答应了我去绵阳采访被埋75小时获救的北川图书馆馆长李春的要求,结果到了绵阳才知道李春已于当天凌晨转院到成都,于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与同车的文化厅的同志和司机师傅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其实我们走之前已有计划),到灾情最重的北川县城去! 5月19号是全国哀悼日的第一天,这是我出发前拍摄的挂着黑色哀悼横幅的四川省文化厅大门口。这是在去北川途中拍摄的一些照片。从绵阳、安县到北川,越深入山区、越靠近北川,灾情越严重,路边的民房一片狼藉,没有一座山没有滑坡、垮塌的现象。这是一块把路面占了一半的大石头,我随机拍的,这还不是最大的石头。这是路中的“北川羌族自治县欢迎您”的横幅,进入北川县境了。 在北川县城前的任家坪收费站,由于临时的交通管制,我们在这儿堵了两个多小时。这儿是许多救援部队和地方救灾队伍的驻地,这是一位脸带稚气更透着威武刚强的哨兵的特写,他胸前红色的小牌子上印的是八一军徽和“听党的话,服务人民,英勇善战”字样。他看见了我们车上的牌子,对我说:“你们是来抢救文物的吧?”看来这个小战士对文化、文物有一定的了解。14点28分,默哀的时刻到了,收费站前的车辆长龙齐声长鸣,笛声在山间回响。战士们集体列队脱帽致哀,所有人都静静低头肃立,这默哀的三分钟在生死咫尺的灾区救援现场显得格外漫长。交通管制结束,我们慢慢驶入北川县城。原来的三公里的入城公路由于地震和地震引发的山体滑坡整个倾覆,成堆的巨石和渣土间到处是夹杂着的车辆残骸。这辆车架在树上,算是模样保持得最好的了。新抢修而成的路就在这滑坡的山体和对面或东倒西歪、或开肠破肚、或更多的直接化为一堆废墟的危楼间穿过,就像一条险恶的峡谷。这是北川县城内一片片废墟的惨烈场面(如图,略),大家可以看到,很多建筑的残墙上都绘着一个类似羊头的抽象图案,这是羌族文化的象征符号——北川是全国唯一的羌族自治县,也是大禹的故乡。北川县城的两万多人口,初步统计有75%到80%在地震中遇难或失踪。作为文化报的记者,我此行的目标之一是寻找北川县文化局。变形的街道和面目全非的建筑为寻找带来一定难度,。这就是已成一片废墟的北川文化局办公楼,只剩三块半掩半露的牌子让人能辨认出它的身份(三块牌子分别是北川县文化旅游局、新闻出版局和文化稽查大队)。曾掩埋李春馆长的北川图书馆老馆的废墟在河对岸的老县城,由于桥梁被震断,我们只能隔河相望。北川县文化系统的职工在地震中伤亡惨重。据绵阳市文化局的统计,除一人确认死亡外,有38人失踪,而四川省文化厅统计的失踪人数是25人。大家都知道“失踪”意味着什么。北川文化局局长林川和副局长林继忠等幸存者从废墟中爬出后,立即加入由县里幸存的干部组成的抗灾自救指挥部。据说,林川是被先后派往绵阳报信的六批人中唯一到达绵阳完成任务的,失去了7位亲人的他后来一直在北川的山沟里抢救、疏散灾民和游客,我很遗憾没能亲眼见到这位救人英雄。从北川回到成都的当晚,政府通过媒体正式预报说19号到20号有6到7级的强余震。我开始并不在意,但酒店前台一次次地给房间打电话,楼道里也响起广播,提醒住店客人注意躲避。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开车过来接我一起出去躲避。本来不太在意又急着写稿的我“盛情难却”,只得抱着电脑上车。一辆捷达车上挤了两个同学的两家人,有六个大人,还有一个5个月大的婴儿。我享受了抱着婴儿坐在前排的“高级待遇”,好在这个宝宝很乖,一路半睡半醒,不哭也不闹。除了睡帐篷的,基本上所有有车的成都人都开车拉着全家老小出来了,交通几近瘫痪。我们在路上转悠了两个小时,快到凌晨1点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停车的地方。于是我跟同学开玩笑说:干脆我和你换着开,就绕着成都在路上开到天亮,或者往重庆方向开两三个小时再开回来,不用找地儿了,肯定能保证安全。最后总算是勉强在路边找了个地方,于是女士和小孩睡车里,我和两个同学在外面苦坐着等待“余震”的到来。我坐在路灯下的路沿边写稿,怕电脑电池电量不够,就用笔写。这样熬到五点来钟,听车里的广播说青川已经发生余震了,但震级较小,我们也没什么感觉,估计不会有危险了,于是决定回家。“比地震可怕的是余震,比余震可怕的是预报余震,比预报余震更可怕的是预报了余震却一直不震。”成都人用这样的苦涩的幽默来形容自己的心理。 震不垮的文化人
20号下午,我赶往华西医院看望北川图书馆馆长李春。在好不容易查询到李春的病房号后,我有些犹豫:听绵阳文化局的同志说,李春的伤情比较严重,可能有截肢的危险,也不知道她的精神状态怎么样,我在这个时候去看她,会不会影响她的治疗?当记者最终下定决心轻轻走进病房时,眼前出现的情景令人感动,也打消了记者的顾虑:李春的丈夫、儿子等几位亲友迎上前来与记者握手,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李春也对记者的到来报以坚强而亲切的微笑。她面色不错、精神状态良好,简直让人忘记她刚刚经历了巨大的生死考验。据她的丈夫和医护人员介绍,她的身体状况正在恢复之中,除头、手等处的外伤之外,经华西医院检查诊断,影响她左手和双腿不能活动的主要原因是由于长时间挤压造成的神经功能麻痹,并没有出现骨折和肢体组织坏死的情况,因而她的伤情会慢慢好转,没有被截肢的危险。有关采访李春的详细情况我已写过报道,这里就不细说了。她在废墟里的顽强和镇静、她与同时被埋的女孩结为“母女”互相鼓励、她对图书馆工作的敬业,都让人感动。她说,在地震发生的前一天,由于是星期天,北川图书馆老馆的阅览室来了90多个中小学生,要是地震发生在当时,后果不堪设想。我点头称是,但一细想,北川县城此次遭受的是灭顶之灾,这些孩子在第二天地震时肯定绝大部分都在学校,而北川中学等学校的伤亡十分惨重……覆巢之下,能逃生的实属幸运。当然,我没忍心对李春说出我的顾虑。从21号到23号,我跟随赵维绥副部长带队的文化部慰问团到都江堰、绵阳、江油、绵竹等地慰问采访。赵维绥副部长和作为慰问团成员的司局长们一路马不停蹄、不辞辛苦,冒着危险登危楼、察灾情、问寒暖,并及时帮助联系解决帐篷等灾区文化职工急需物资问题,給奋战在抗震救灾一线的灾区广大文化、文物职工以极大的精神鼓舞。这是绵阳市文化局设在该市图书馆的临时办公区,秩序井然,像座军营一样整齐;这就是刚才黄小驹提到的首先去抢救文物,却失去丈夫的都江堰灵岩寺文管所所长张秀同志;这是北川幸存的在绵阳临时安置的13位文化职工与赵维绥副部长的合影;这位终于控制不住掩面而泣的是北川文化局副局长林继忠;这是绵阳市文化局副局长喻海燕想去安慰一位北川女职工,却忍不住相拥而泣……绵阳市文化局在九洲体育馆分片负责200多位灾民的生活服务,喻海燕副局长很细心,自己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妇女用品给灾民中的女同志送去…… 这是灾区各市县文化单位和文物建筑受损失的情况(具体略)……在如此巨大的灾难面前,灾区各市县的广大文化职工始终坚持正常上班和日以继夜的加班,积极投身抗震救灾工作,体现了文化工作者积极严谨的工作作风和众志成城的战斗精神。百年的沧桑 曾经的美丽——国保文物“上书院”毁于一旦、33名游客惊险逃生(略)探营俄罗斯医疗队(略)生活必须继续——村民的自救(略)誓死保卫生命线——从龙门山到银厂沟(略)天府广场的悼念活动 留下遗憾
在四川地震灾区采访,可以说遍地是新闻,每个人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新闻素材非常丰富。作为一名记者到现场亲眼见证了一段历史,我有太多太多的感动,但也恨自己势单力薄、能量有限,以至于留下了不小的遗憾。第一个遗憾——我作为记者,基本履行了我的份内的职责;但作为一个到灾区去的外来者,我不能给灾区群众更多实际的帮助,对他们的一些要求,我也无能为力。第二个遗憾——我没有到达震中——汶川映秀镇。黄小驹和黎宏河也没有。先不管到映秀是否有适合本报需要的文化新闻点,作为一个到地震灾区采访的记者和媒体,在震中留下足迹起码有不小的象征意义。只要能再给我一两天相对自由支配的时间,我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走一趟——这并不难,很多人都是徒步走进去的,很多灾民包括小孩也是走出来的。 永远的伤痛
(我念几句我在地震后写的一首诗,作为结尾)噫吁嚱!哀乎痛哉!乡亲蒙难,心如刀砍!天佑华夏,何降如此大难于我西川!泱泱天府,沃野锦绣;人杰地灵,雄奇山川!父老乡亲,善良淳朴;吃苦耐劳,天性乐观!怎料一朝倾覆,天崩地裂;鬼哭神号,惨绝人寰!地摇山摧,屋颓路断;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哭爹喊娘,爹娘不应;呼儿唤女,儿女何在!泪血化雨,倾盆而下;裹泥挟石,更添艰难!虽有神兵从天降,奈何蜀道自古难;山塌路陷余震频,步步艰难步步险!太白有灵若再世,惟有抚膺叹子孙;子美无复羡广厦,或庆草堂保安全!西川一震,全国有感;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感总理亲赴,情真意切;看军民齐心,克服万难!死者已往生,生者犹有埋;时间分秒逝,死神正徘徊!恨不身生双飞翼,又向项王借神力,拔山移石救危急!西望蜀山长咨嗟,男儿有泪任横飞!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