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铭庄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抗日战争取得了胜利,全国人民欢欣鼓舞。国民党统治集团,则到处抢夺抗日胜利的果实,妄图要消灭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革命武装力量。1945年10月,国共两党在重庆谈判,双方代表签订了“双十协定”,迫使国民党承认了和平团结方针。中共中央派出以廖承志、方方同志为代表的第八军调小组,到广东与国民党进行谈判,我方代表据理力争、列举广东各地武装力量歼敌,锄奸等许多历史事实,迫使国民党无法抵赖,不得不双方签订协议,同意以东江纵队为主的广东抗日武装力量,撤退到山东烟台解放区,即当时的“北撤”。协议指定人员先集中于香港,后由国民党护送到山东烟台。于是广东各地党组织积极贯彻中央方针,作全面安排,大部分人员留下坚持工作,部分人员“北撤”。
1946年,我和爱人杨克毅同志在广东南路特委工作,当时组织安排我们随部队“北撤”,同年夏天我们带着不满半岁的小孩抵达香港作准备。抵港后工作又有新变动,广东省区党委决定杨克毅随同原南委书记周楠同志去越南河内,和越南共产党共同搞经济工作。杨先去越南,待那边工作安顿好后我再去。于是我住进了广东省区党委属下的联络站,地点坐落湾仔轩尼斯道××号。这是临马路的一片公寓,五层高的楼房。一层是商店,二层以上都是写字楼或居民住宅,当时香港社会经济萧条,这里还算是商业繁华地带。联络站设在三层,用纸糊木板相隔大小四间住房,与邻房之间一点都不隔音。经常来往的都是广东各地党组织来港联系工作的人员。这里有一位名叫杨二嫂的女同志负责做饭,区党委常派人来联系,常来的是陈能兴、梁广同志,人员来往匆匆,都不用真名,或以其人特征而称呼,那时的纪律是不该知道就不问。
1946年秋,杨克毅从河内回港汇报工作,也住在联络处。有一天从东江纵队来了一对夫妇,男的叫陈坤,女的叫王坚。陈能兴同志对我们说,小王患神经分裂症,准备送回广州内地治疗,叫大家多加注意,那时联络站只有我们大小六个人。一天王坚要抱我的小孩,却把小孩高高举起往地板上抛,小孩失色大声哭叫,我很害怕,以后再不敢让她抱,只好把小孩藏在屋内,不敢和她见面。又一天她走进屋来,照小孩的脸上一巴掌打过来,小孩哭不成声。陈坤对我们说,他们原来有一小孩病逝了,给王坚很大打击,以后她见到别人的孩子总是心态不平。谁都没有料到,一天清晨,王坚从厨房拿了菜刀砍向毫无准备正睡在床上的陈坤左额上,伤口约两寸多,陈当时大声叫唤“你们过来呀,出事了。”此时大家估计到此事可能引起邻居或警察注意,前来查问,发现陈坤受伤会引起更大的怀疑,知道小王患疯人症还会把她送进香港疯人院。由于联络站既无电话,目前也不可能找到陈能兴同志,无法安置小王,当时只好商量对策,预防万一,商定各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统一口径。而且必须马上送陈坤入医院治疗,及时止血,防伤口感染。幸好就近的“轩尼斯医院”有两位思想进步,爱国的医生,我们的同志生病都找他们帮忙。于是杨克毅送陈进院治疗,又匆匆赶回来。此时,王坚神智似有点清醒,害怕哭了。大家劝告她要安静下来,有事听从大家安排,千万不要说话。未到中午,忽有剧烈敲门声,不是我们平时的讯号,估计是外人来查问了,急把王坚安睡在床上,假装生病。二嫂还把一块湿毛巾盖在她额上,陈坤受伤血迹的衣物等早已清洗完毕。开门后,果见两个警察进来,先问房东是谁?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此时杨克毅以主人自居说:他是房东,介绍我是他妻子,还有小孩,二嫂是请来的工人,指王坚是他表妹,是从老家来港找工作的,我们一家大小五个人,没有发生什么事。警察又说:“有人报告,你家有人杀人,是吗?”杨接着话题说:“我表妹生病,发高烧,老说梦话,她现睡在床上还起不来。”警察见此,即到各间屋里一一查找,只见小王睡在床上,没发现其它可疑之处,他们回到饭厅,再问杨克毅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港的,现在干什么。杨克毅坦然地做了回答,并自称是做生意的。警察看到杨穿着笔挺的西装也像个商人打扮,又查不到什么可疑之处,只好离开了,我们都捏了一把汗。
午后,杨克毅赶快找到区党委尹林平同志汇报此事,请他转告陈能兴同志。第二天,陈能兴同志来了,说正抓紧与广州方面联系,待陈坤出院即可护送小王去广州,并带来两位男同志,以便大家分班看守小王。几天后陈坤出院,他们便离开香港回广州治病了。不久,越法战争爆发,香港与河内的航运暂停,区党委决定杨克毅留下香港工作,随后我们迁到铜锣湾居住了。
解放后1950年,我们在广州见到广州市宣传部长陈坤同志,即问起小王后来的情况如何?他告诉我们小王离港回广州住进精神病院治疗,由于病情不断恶化,几个月后即去世。我们深感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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