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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要回顧滑稽戲的發展歷程,我們可以發現它形成於上世紀40年代,成熟於上世紀50年代,改革開放以來得到進一步發展。它具有長於造笑,輕鬆幽默的別具一格的美學特征,廣泛流行於江浙滬地區。然而,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樣式,有其長必有其短,滑稽戲一般很難表現太“正”的題材,具有悲劇美的事件和人物很難搬上滑稽戲的舞台,甚至有的作品思想趣味不高、藝術上草率膚淺。劉厚生舉例說有一時期盛演的“阿飛戲”,名為批判社會的流氓,客觀上卻展示了阿飛們的種種行徑,把他們的惡行付之一笑,沒有起到批判的作用。而《顧家姆媽》卻在人物刻畫、題旨蘊涵、舞台呈現諸多方面取得了較高成就,是一部值得注意值得贊揚的新滑稽戲。
《顧家姆媽》講述了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蘇州保姆阿旦撫養一雙棄兒成人,一生未嫁、含辛茹苦的人生經歷。這個故事悲苦成分較多,歡樂成分較少,該劇受題材制約沒有選擇將丑和惡作為表現對象,主人公是一個值得正面歌頌的好人。然而,劇作演出時卻始終充盈著觀眾的笑聲,是一部成功的滑稽戲。這部滑稽戲失去了內在的丑和外在形式的不協調之後,是如何創作新的滑稽感,達到理想效果的呢?《顧家姆媽》用戲曲實踐告訴我們,在美與善的范圍內,也存在目的與手段等方面的局部的不協調,通過合適的人物設計、場景選擇等多種藝術手段,正面的喜劇人物形象可以成為滑稽戲值得深入挖掘、表現的新領域。
求新求變首先在矛盾設置上。劇中阿旦和養子女,以及養子女兄妹之間除了愛護和感恩,也有誤會和沖突。例如,戲中第三場,被撫養的雙胞胎成人後生了兩個小孩,然而兒媳有奶水,女兒奶水不足,阿旦為難地讓兒媳替女兒喂奶,由此爆發了喂奶沖突。此時,女兒、女婿下崗,寄住在娘家,兒媳和女兒相互挖苦,除了誤會,還折射出了一定的社會問題。
第二,全劇充分發揮了通過滑稽、幽默的俏皮話造笑的這一手段的藝術功能,使劇作的戲劇美感得以加強。劇中這種手段的運用俯拾皆是。保姆阿旦接手雙胞胎後的一段戲十分有趣。“上半夜男寶寶哭,下半夜女寶寶哭,我沒有辦法坐起來三個人一起哭。”形象地表達了阿旦初為人母的尷尬處境。兩個孩子在辛苦地敲鬆子,他們很想有一個爸爸,這樣他們就可以不受苦了,正說著阿旦和江南雨從外面進來,她跟兩個孩子說:“給你們介紹一個貴客。”哥哥八月急忙說道:“哎呀,爸爸來了。”這幾句台詞十分機智、幽默,產生了很好的喜劇效果。又如阿旦和江南雨兩次拉手,第一次是阿旦說“注意影響”﹔第二次是江南雨說“注意影響”,這種幽默詼諧的表演化解了悲苦色彩濃厚的題材,使題材選擇與滑稽戲的劇種特色相一致,而且准確地表現了阿旦樂觀向上、苦中作樂的精神,既讓觀眾發笑同時為之感動辛酸,成功拓展、豐富了滑稽戲的表現手段和風格樣式。正如劉厚生所說,《顧家姆媽》是一部正劇性的喜劇,它並不要求觀眾笑得前仰後合,捧腹噴飯,它希望觀眾的是帶有深切同情的會心之笑,是帶有寬容的譏刺之笑。它真實地植根於現實生活,塑造了鮮明生動的性格形象,明顯地提高了滑稽戲的藝術品位。
此外,與一些古老的劇種相比,歷史較短的滑稽戲枷鎖較少,創作相對自由和開放。在表現手法上,兼收並蓄,從淮劇、黃梅戲、民間說唱等藝術門類中吸取營養,眾腔並舉。《顧家姆媽》運用蘇州評彈作基礎唱腔之外,還多處將流行音樂、老歌曲、黃梅調等音樂形式融匯在唱腔中,如“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和你,心連心”等這些演唱讓觀眾既熟悉又親切,為烘托劇情起了重要作用。
梅花獎獲得者顧薌的表演細膩、准確,可圈可點。她扮演的阿旦,自尊、自信、寬容、大度,讓人動容,讓人感佩。當聽到鄰居說要把孩子送到育嬰堂時,她很生氣,她認為“我是保姆,保姆首先要為孩子著想”。一個善良的阿旦被刻畫出來,因為這個人物的生動刻畫,這個劇作也具有了深刻的感染力和現實性。
蘇州滑稽劇團早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已經聲名顯赫,根據滑稽劇改編成電影的《滿意不滿意》、《小小得月樓》當時風靡全國,上世紀90年代大型現代滑稽戲《快活的黃帽子》、兒童滑稽劇《一二三,起步走》等成為演出場次最多、移植劇種最多、獲得獎勵最多而享譽劇壇的劇目。進入新世紀,蘇州滑稽劇團又連續推出了《青春跑道》、《顧家姆媽》等作品。這些作品的出現,使人們對蘇州滑稽戲劇團、對滑稽戲、對滑稽戲演員顧薌、張克勤等有了更多的了解和熱愛。
該團多年來堅持走創造、創新、創優之路,一方面向傳統深挖,另一方面緊扣時代脈搏,將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和具有普遍意義的社會現象呈現在觀眾面前。劇團以一連串的優秀作品,為滑稽戲書寫了新的歷史篇章,為中國的戲曲舞台增添了新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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